望。”
“这样啊”萧怀亭暗自叹伤,却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。
身份有别,还是避开些的好。
只是想到江策,他更悲恸了。
“眼见着天就要黑了,若是你们不嫌弃,便暂时在这儿道观住一晚,明日再走吧。”
薛婵见这道观小小的,并不能容纳她们太多人,有些犹豫:“可是”
“不必担忧,我会从这里离开,你们安心住下便是。”萧怀亭见她犹豫,轻声回应。
“那你该往何处去呢?”
萧怀亭笑了笑:“我在此处任职,又怎会有无处可去呢?”
情况实在是糟糕,薛婵也总不能让跟着她的人淋雨挨饿,便也就应下了。
萧怀亭着人将屋子收拾出来,薛婵就暂时在檐下避雨。
两人隔得远,奈何庭院小,便又显得近。
站在楼栏前,甚至可以看到雨天的清澜江。昏天漠漠,潮卷白鹭青钱满。
萧怀亭忍了忍,终究还是开口问她:“你你还好吗?”
薛婵道:“……我挺好的。”
他本想再安慰两句,却又说不想出什么话来,干脆缄口不言。
等到薛婵被侍女引到后室,他手中紧握的棋子才重新被放回了棋篓里。
等到萧怀亭走的时候,托人带了话,这座道观里的老道长是他一位表叔伯,让她安心。
天彻底黑了,雨却还在下。
云生多点了两盏灯,方便薛婵整理书稿。
那是她自离京开始一路写下的,原先她画画,画不成之后就写字,走走停停的倒写了很多的文稿。所记并无太多特殊,也都只是游记与各方地土风貌。
其实这些记录的大多都是小事,但薛婵觉得应该要记些什么,写些什么。
书稿里还有一部分很特别,纸页老旧发黄。
那并非薛婵的手稿,而是最后一次薛贵妃给她,让她带走的。
薛婵看过那些零散的文稿,里头一大半是玉川的风物,另外一些是上京的。
听薛承淮说,薛贵妃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带着纸笔在山间水畔走走写写,似乎还曾说要写地志,却也没写成。
薛贵妃的那些文稿很多是烧毁了的,由黄及黑的卷边像一张张枯黄在地的叶子。
薛婵不知道为何会烧毁,也为何又留了下来。
薛贵妃没说,她也没问,只是将自己的与她的都合在一起。
那一张张的文稿被翻看着,薛婵看见了角落里的一行小字,不知道薛贵妃是什么时候所写。
“前方路,尚漫长,且徐行,勿回往。”
她觉得应该把这些文稿都辑起来,也许在自己垂垂老矣的时候再看这些东西,仍旧记得春末夏初的渭水畔,那被晒得发热的清气茅草,也仍旧记得那石壁上不确定是不是桃花的花。
虽然走的地方并不太多,书稿未辑,她已经先取了个名字。
“就叫《洗心记》吧”薛婵这样说。
窗外雨一直下,似乎是要下一整夜的样子。雨水打在树上,婆娑不停,那雨声里好像又掺着断断续续的微弱琴声。
薛婵就这样在雨声灯花里认真整理一页页的手稿。
她觉得自己的那具躯壳,好像又在这样的走走停停的旅程中开始充盈起来。
雨下了一整夜,在天亮的时候停了。
云生初桃她们在整理行装准备离开,薛婵站在道观下的一处临水亭。
她看青蓝的江水滔滔而去,雨水洗净的山色空濛,水畔立着几支青绿荷叶。有的已经舒展成盘,有的还尚且卷成一抿绿,其中几支青荷亭亭而立。
想来天气再热上一些,就会开了。
萧怀亭走到她身边。
薛婵笑了笑:“世子这样早就上道观清修。”
萧怀亭道:“我来送你。”
薛婵垂眼,片刻后道:“多谢”
两人听着风声水声,没有说话。
“你想他吗?”他声音已哽。
薛婵轻声道:“我很想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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