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写得再好,殿试说得再妙,办不了实事,有什么用?
说到林砚,萧彻想起林砚因为秋祀病倒,心里就不是个滋味。
“太医院的人今日去林府请脉了吗?怎么说?”
李德福忙回话:“回陛下,陈院判一早便去过了,说林大人恢复得极好,再静养两日便可无碍。”
“静养两日。”萧彻重复了一句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,忽然道,“去库里再挑些温补的药材,还有前儿高丽不是进贡了些上好的蜜渍人参片吗?也拿一匣子,让他泡水喝,总比喝那些苦药汤子强。”
李德福已经麻木了,恭敬应道:“是,老奴这就去办。”
唉,但愿林大人赶紧好全乎吧,不然陛下再看见几个不中用的,只怕该病的就是陛下了。
又是一次大不敬。
林砚在床上又瘫了两日,感觉自己快要长出蘑菇时,终于被陈院判金口玉言赦免,宣告彻底痊愈。
他对着铜镜照了照,脸色红润了,感觉自己又是一条能上班的好汉了。
“爹,娘,我好了,真的。”林砚抡了抡胳膊,试图展示自己充沛的精力,“您瞧,虎虎生风!”
文韫拍掉他的胳膊:“刚好些就没正形,既是好了,明日便该进宫谢恩了,陛下如此隆恩,你岂能躲懒?”
林砚瞬间蔫了。
谢恩。
对,还有这茬。
一想到要面对萧彻,林砚就有点头皮发麻。
他病得昏昏沉沉时父母没提,也是后来才知道萧彻来探过病,他还扯住萧彻的手不撒手。
又是一次大不敬。
林砚已经不敢去数自己到底犯过几次大不敬了。
压力山大。
但娘亲说得对,大老板又是派院判又是赏东西,还亲自登门探病,他要是不去谢恩,那就真是不知好歹了。
翌日,林砚特意起了个大早,换上那身五品绯色官袍,对着镜子练习了八百遍“感激涕零”的表情,这才怀着一颗沉重的心,往皇宫而去。
通传,等候,被引进太仪殿侧殿。
一切流程熟悉得让人心酸。
萧彻正在批阅奏章,闻声抬头。
今日他穿了一身玄青色常服,衬得面容清俊,只是眉宇间凝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倦色,见到林砚,那丝倦意似乎淡了些,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。
“微臣叩见陛下,臣前些时日病着,得陛下体恤,特来谢恩。”林砚扑通跪下,磕头,声音洪亮,台词流畅,表情到位——都是上班锻炼出来的基本功。
“平身。”萧彻放下笔,目光在他脸上扫过,“瞧着气色是好多了。”
“托陛下洪福,臣已痊愈。”林砚站起身,垂手恭立。
“嗯,痊愈了便好。”萧彻指了指旁边的绣墩,“坐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林砚小心翼翼地坐下。
萧彻像是随口闲聊:“病了这一场,可知保养了?日后公务再忙,也不可如此耗神。”
林砚赶紧点头:“陛下教诲的是,臣定当谨记,绝不再犯。”内心却想,活儿堆成山,又不是我想耗就能不耗的。
【除非陛下您把祠部司的活儿分一半出去。】
萧彻端起茶盏,吹了吹浮沫,没接这话茬,反而问起了他的身体情况,饮食睡眠,问得那叫一个细致周到。
林砚一一作答,心里那点忐忑渐渐被一种“老板今天好像格外亲切”的错觉取代。
就在殿内气氛一片祥和之际,李德福躬着身子,脚步无声地进来,凑到萧彻身边,低声道:“陛下,韦学士在外求见。”
萧彻脸上的温和瞬间淡去,眉头蹙了一下,透出明显的不耐,甚至连手里的茶盏都轻轻顿在了案上,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磕碰声。
“不见。”萧彻的声音冷了下去,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烦躁,“让他有事递条陈,朕没空听他啰嗦。”
李德福似乎早有预料,半点不敢多言,应了声“是”,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林砚坐在下面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心里的小天线“唰”一下竖了起来。
韦弘文?
这名字有点耳熟。
好像是翰林学士?
陛下这反应耐人寻味啊。
看来这位韦学士不太受待见。
林砚那点该死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。
他觑着萧彻的脸色,感觉皇帝大佬虽然不耐烦,但好像……也没真动怒?
要不……八卦一下?
他壮着胆子,小心翼翼地开口,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和一丝讨好:“陛下似乎,颇为不喜这位韦学士?”
萧彻闻言,抬眼瞥了他一下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你倒是会看脸色”。
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,像是憋了很久,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倒苦水的树洞。
“岂止是不喜。”萧彻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嫌弃和心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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