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他是想要黎淳为他想出一个解决办法，他想要江芸能继续回来，他想要所有事情都能和他爹在的时候一样。
&esp;&esp;可他看着面前的老人，突然回过神来。
&esp;&esp;——他想要的，不可能完成了。
&esp;&esp;他茫然地坐回椅子上，一只手紧紧握着扶手，最后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：“就没有别的办法？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？”
&esp;&esp;黎淳看着面前年轻的帝王，心中忧虑，但面上还是平静说道：“没有，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两全的办法，江芸这些年得罪了很多人，现在是一个绝好的机会，他们不会放弃的，拖到越久，只会让事情越演越烈，从而让陛下不得不做出选择。”
&esp;&esp;“什么机会？”朱厚照不可置信说道，“江芸死的机会。”
&esp;&esp;黎淳沉默，随后缓缓开口：“这是最直接的办法，无需牺牲其他人。”
&esp;&esp;朱厚照呆坐在原地，其实他还是想不明白，怎么就得罪很多人了，明明江芸做的事情应该没错啊，不然爹和内阁怎么就不阻止，怎么就现在开始清算了。
&esp;&esp;年轻的帝王还未来得及学习更多的朝政，却不得不面临一个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难题，但现在的他甚至还不清楚这是一个注定要记载史册的难题。
&esp;&esp;他只想要让这个热闹的京城安静下来。
&esp;&esp;就跟他爹在的时候一样，让他慢慢适应这个朝堂。
&esp;&esp;“那，那就算你死了……我又有什么理由让江芸平安出来呢。”朱厚照最后顺着黎淳的思路，喃喃说道。
&esp;&esp;“江芸此罪，皆在臣身，她只是性格顽劣，并无大错。”黎淳低声说道，“陛下若是同意，臣，这就去自首，让内阁亲自签发死刑，才好消了天下读书人的怒气。”
&esp;&esp;朱厚照盯着面前神色认真的老人，不敢开口。
&esp;&esp;他虽然还不太懂朝政，但他明白江芸对这位老师的敬重。
&esp;&esp;黎淳死了，还是在他授意下死的，江芸这辈子能恨死他。
&esp;&esp;“不，不不……再等等。”朱厚照犹豫说道，“肯定还有其他办法，您在这里好好休息，我回去再想想。”
&esp;&esp;他转身就要离开，背后黎淳疲惫的声音响起。
&esp;&esp;“陛下，士人都言：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，以坚守节操大义而死为荣。”黎淳注视着面前的帝王，低声问道，“陛下觉得可对？”
&esp;&esp;朱厚照转身，犹豫问道：“不对吗？”
&esp;&esp;“那陛下以为，何为大义？”黎淳追问。
&esp;&esp;“在学《世说新语德行》时，焦老师说过提及过义人荀巨伯，荀巨伯远道去探望生病的朋友，正好遇上胡兵进攻郡城，友人叫他走，他却不走，最后对着胡兵说道——友人有疾，不忍委之，宁以吾身代友人命，因此郡城得以保存。”
&esp;&esp;他想了想又说道：“焦老师还说，荀巨伯有德行所以称之为大义，哪怕到死都不会违背自己的选择。”
&esp;&esp;这是非常中规中矩的课堂内容，告诉未来的君王要仁义，要善待臣子，历朝历代的帝师都是这么教导自己的皇帝。
&esp;&esp;在此之前的黎淳从来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，一个具有良好品行的帝王非常重要，先帝就是这样的帝王，也确实非常仁慈。
&esp;&esp;但他今日站在这里，第一次把自己站在那些文官的对立面，只觉得胆寒心惊。
&esp;&esp;历来太祖、太宗都是手段强硬之人，他们的‘大义’从血雨腥风中得到，可后面一任任的帝王却是长于深宫，他们的大义从书里，从文官嘴里得到。
&esp;&esp;“《易》中有言——《彖》曰：‘女正位乎内，男正位乎外。男女正，天地之大义也’，陛下觉得可对？”
&esp;&esp;黎淳往前走了一步，他不等朱厚照回答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：“《三国志中诸葛亮传》 中有言——‘孤不度德量力，欲信大义于天下’，这里的大义又是何许？”
&esp;&esp;“左丘明程石碏为——‘为大义而灭亲，真纯臣也’，陛下觉得这个大义又是什么？”
&esp;&esp;这些东西朱厚照都学过，他们说这些都是正道，是一个个大道理，可你要让他再分析下去，却又不明白，但老师们都跟他说，这些大义是对的，这些人是要值得善待的。
&esp;&esp;“心思光明磊落，大义便是正义，行为阴暗之人，大义就是他的招牌。”黎淳注视着面前的陛下，有一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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