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是是是,都是我的问题。”方论也跟着连连作揖认错,“我还得了一支极好的人参,明日一同送去赔罪才是。”
&esp;&esp;“这才上道嘛。”李韶故意调笑着,“说不定就等着你这根人参呢。”
&esp;&esp;黎循传抿了抿唇,只当没听懂这番话里的讽刺。
&esp;&esp;“人都来齐了,可以开席了,都入座吧。”按察司佥事萧显淡淡说道。
&esp;&esp;李韶坐在主位上,左右各是按察司佥事和都司福州中卫指挥,黎循传坐在按察司佥事手边,之后在依次轮了过去,漳州大大小小的官吏今日都以赴宴,那些出海的商人陪客末端,再往下面则都坐在屋外,一些藩王的人则另置小桌,隔了一道屏风坐在里面。
&esp;&esp;酒宴进行到一半,商人们讲得行船小冒险也都结束了,话题有些停顿。
&esp;&esp;“这次海贸我瞧着别的都好,就这个税实在是在太多了。”那个方论苦恼开口,“我这次是有点出师不利的,带了一批绸缎,没想到遇了水,空了一半,虽然买了不少燕窝,木材回来,但这十取五这么一收,也确实很贵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我们原先都是没有收费的。”有人也跟着抱怨着,“这船只维护,人员培养都是很花钱的,文引虽说便宜,但出一次还六两,也太多了。”
&esp;&esp;在此之前,海贸确实无税,但那是因为这是属于藩国进贡朝廷的一向政治任务。
&esp;&esp;先是发放“勘合”作为凭据,写明次数和使团人数等,一般这些贡使带来的物品是分成贡品和私货的,贡品献给皇帝,皇帝回赐,私货则是由市舶司抽取一部分货物,以原告市面价格买下,剩下的则是他们自己售卖,但这事说是这么说,私底下,却又不少商人开始对接这些藩国,民间走私已经非常频繁,这些自然都是没交税的。
&esp;&esp;原先漳州就因此被清洗了一波,连着镇守太监都已经投胎好几年了。
&esp;&esp;这话一出,有点太突兀了,在场的商人谁没干过这些事情,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了。
&esp;&esp;“谁不知道黄大商人专门做瓷器,一套精美的青瓷可要一百两一套,这么一说,你这原先不收费的话,现在可要补缴了。”黎循传带来的几个后勤人员,其中有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账房先生章阔,只当没看到席面上的尴尬气氛,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着。
&esp;&esp;“今年您这趟出海,可足足带了三整船的瓷器,青瓷白瓷都是极好的,我这眼原先也是见过许多好瓷的,一看就知道是特意找江西的瓷匠烧制的,多精美啊,还有那船找苏州的船坊做的吧,都超十六尺了,吃水很深,好是雄伟壮观啊,小小的一船绸缎也都是普通的料子,哪里比得上您的零头啊。”
&esp;&esp;黄伟脸色阴沉下来。
&esp;&esp;各家出海的东西都是保密的,那可都是赚钱的指标,谁也不会大声嚷嚷出去。
&esp;&esp;果然,章阔话音刚落,有些人的眼神立刻幽深起来。
&esp;&esp;“这么大的船?”上首的李韶眼神微动。
&esp;&esp;“可不是,小人有幸查检了黄家的船,超十六尺的就是八艘。”章阔比划了一下,一脸羡慕,“多大啊,又高又深,那走得小老二也是辛苦。”
&esp;&esp;李韶皮笑肉不笑:“原来如此。”
&esp;&esp;黄伟额头冒出冷汗。
&esp;&esp;“叫你来吃酒还堵不住你的嘴。”这个时候黎循传才施施然开口,“市舶司的工作如何能对外说。”
&esp;&esp;章阔嘻嘻一笑:“这不是都是自己人嘛,心里敞亮的,谁还计较这些。”
&esp;&esp;两人对视一眼,齐齐移开视线。
&esp;&esp;经此一出,宴会上也跟着安静了许多。
&esp;&esp;“这个税抽五,俺老孙一瞧,确实有些贵了。”都司福州中卫指挥陈光瑶忍不住开口,“这不是拿走一半的钱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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